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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煤火炉子可也不是那么好摆布的。冬天安炉子,春天收藏烟筒,每天封火开火添煤叟灰都是活儿,你用它就得好生伺候它,不然它就灭给你看,或是熏给你看,那时有多少人没中过煤气?待我一一叙说。冬天到了,家家为了这个炉子都要忙活起来,有的家要把炉子重新搪一下,起下旧的炉瓦买上新的装上。缺什么就到鼓楼东边的杂品铺去买。烟筒放了一夏天,有的生了绣,就把生锈的剪掉,剩下好的那一半接到出烟口捅到屋外边去。安烟筒接口要顺着一个方向安,戗茬不利于走烟,还有炉子竖着的烟筒与平行屋顶的烟筒要略小于90度角向下倾斜,不然会倒烟,还有就是中煤气,一冬天保不齐谁家的人不中煤气的。春天来了,要拆炉子,把炉子搬到屋外去,各家又是一通忙活,拿到胡同去用刷子去清理烟筒里的残物,然后塞上报纸,吊到房檐底下。说起中煤气,估计许多老街坊回忆起来那感觉都还是真真的,头晕头胀痛,胃里恶心往上翻,人失去了控制摔倒在地上,还会大小便失禁的。我们姐妹俩儿回忆起来也是历历在目的:姐,那次中煤气是因为我拿夹子对蜂窝煤眼低着头对的时间太长了,好不容易对好了,结果中了煤气,一回头出门就栽倒在院子里了,当时老九他姐小菊在咱们家玩呢,是医院珍所看的病,当时我浑身虚脱没劲儿头特别晕,大夫让我躺在床上开窗户通风,脱掉鞋子在脚心上拿小铁棍划了一会,就好多了,好像也没开什么药,躺了会,你和小菊把我背回了家。是的,记得当时我手里拿着个水舀子,见你倒了,就去扶你,水舀子扔地上洒了一地的水,一着风才感觉头痛欲裂,其实我也是中了煤气的,只是比你轻些。作者近拍于胡同水管子那时候各家院子里的用水就靠一个自来水管子。不管院子里住着几户人家洗衣服做饭全是它。虽然有了自来水,但各家也都是备了水缸的,因为太不方便了,还要备上脏水桶,用点水倒点脏水不可能老去水管子那儿。夏天孩子们是直接在水管子那就冲了脚或是洗了脸的,半大小子们都敢直接冲个澡。院里那么多人用水,一个水管子也是经常闹矛盾的,张家用的时间长了,李家弄的脏了,都是事儿。后院新搬来的一家,那女人四十什么岁,胖胖的总是占着那个水管子,她一在,你要用就等着去吧,她家碗都在那一个一个洗干净,你说什么人家跟没听见一样,照旧。洗了涮了搬着大盆,扭扭的甩着到腰的马尾辫子走了。冬天还有一个费神的地方就是水管子别冻了,数九寒天水管子鹤立院中,为了防冻,总是在大家把水打好了之后把水闸关了,总闸在门洞的水井里,有多半人深,关水闸开水闸这活儿半大孩子们最爱干,我也跳进去干过这活儿,在井里呆着觉得特好玩儿。天特冷的时候就是把总闸关了,水管子也免不了被冻上,小孩子们就爱看大人们用劈柴在水管子底下点着了火烧水管子的情景,火苗围着管子往上窜,你听吧,那水管子跟打嗝似的咕咕地响了,那就是冰化了,水快来了的信号,大家把盛水的家伙准备好去接水。水哗哗地流出来了,大家一阵欢呼,大锅、小盆、水桶,一个接着一个的接满了水,端着拎着弄回了家,欢欣鼓舞的跟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作者近拍门洞通道下面的排水沟排水沟修理~雨伞的嘞!随着胡同里这声吆喝的出现,那么夏天的雨季也就临近了。修雨伞的来了,赶紧把家里破了洞的油纸伞找出来补上,孩子们总是围着修伞的师傅看个仔细,只见人家把一块油纸按照破洞的大小裁好,刷上胶,在破洞处粘贴伏实了,再在上面刷上一层猪血红,然后再刷一层桐油,雨伞就修好了。孩子们打着修好了的雨伞在胡同里跑来跑去,就盼着下雨了。下雨啦!雷声大作,狂风四起,铜钱大的雨点砸下来,或许还会夹杂着冰雹,这是夏天的暴雨,孩子大人飞快地躲进屋里,隔着玻璃窗看院里的雨景,好震撼啊!对面人家房顶上一溜一溜的灰瓦上雨流如注,自家窗户上的雨滴顺着玻璃不断地滑下去,院子里的雨滴打在地上以及各种瓶瓶罐罐上像炒豆噼里啪啦的响着,屋子里,大人为孩子们找出包装用的牛皮纸跟孩子一起叠纸船消磨时光,就等着雨小了放到水里去玩儿。雨越下越大,院里的排水通道又堵了,院里成了水池子,水漫到走廊的吃水线,大人们急的不行,再下去,雨水就进屋啦,各家的壮劳力穿上胶皮雨衣赶紧到院门口去通排水道,大人们弯着腰用大竹竿子捅那个排水口,一直捅到胡同的明沟,那头儿捅出来一堆树叶子和垃圾,胡同里的排水道是明沟少不了各种垃圾的淤积,这时候大人们还要用铁锹往外清理,明沟暗沟都清理干净了,院里的水才缓缓的流出去,大人们松了一口气。雨小了,孩子们也跑出了家门,趟水,放纸船,纸船也可以放到一尺来宽的明沟里,各个院子流出来的雨水都汇集在这条沟里,雨水哗啦啦的流着,孩子们的小船在上面随波逐流,于是就吧唧吧唧地跟着跑,看着自己的纸船一直流向胡同的尽头……作者拍照于百货大楼地下老北京展览男厕女厕及其它我家居住的院子很小,却有着两个厕所,一个男厕一个女厕,男厕所在院东边直冲着院子,女厕所比较隐蔽,门口开在朝北的小夹道里。这两个厕所经常是在梦中出现的,梦到的是想解手,女厕所有人用插着门上不了,男厕所没人可以上,但进去了怎么也解不出来了,因为害怕吧,或者是女厕所茅坑特别的脏,简直下不去脚儿,就只好憋着,一憋就给憋醒了,原来是个梦。那个女厕所也还是自己一个人处理女孩子私事的空间,记得身上来事儿了,不好意思告诉母亲,偷偷地跟着旁人学,但也是弄的乱七八糟的,院里的姥姥看出来了,扒在我耳边问,我的脸立刻泛起了红晕。母亲知道后找来碎布在缝纫机上又是扎又是缝,又到街上买来纸和棉花。身体在发育,原来小时候特敢说话的我从来不脸红,不知为什么进入青春期动不动地总是脸红,还有发现了一些身体的细微变化搞的自己是不知所措。院里的厕所又脏又臭,是个死坑子,到一定程度就会有掏粪工来掏,跟时传祥似的工人背着大粪桶到各院去掏,(那个大粪桶是木制的跟木盆的工艺差不多,是一块块的木板拼接成的,有四五岁孩子那么高,背起来紧贴在后背上。)然后倒进胡同口停着的粪车里跟着车走了。后来胡同口建了公共厕所,男厕所女厕所就停止使用了,院子的卫生好多了,空气也好多了。再后来,院里的男厕所女厕所的茅坑被填了,中间的隔断墙被拆了,加上门道也扩进去了一部分,抹腻子刷墙铺地装修一番,老徐家的女儿居然把这里当成了婚房生了女儿过起了日子。照片来自网络臭虫、跳蚤、耗子、土鳖那个年代臭虫、跳蚤、耗子、土鳖,没有人没见过的。先说臭虫吧,那种专门栖息在床板上的红豆大小的虫子家家几乎都是领教过的。我们刚搬到辛安里20号住在门洞南屋时,家中染上了臭虫,母亲把床板掀起来用开水烫,然后把床板刷上石灰,那石灰遇到冷水咕嘟咕嘟地就开了锅直冒泡,小孩子要躲的远远的小心烫伤。刷上石灰水的床板放在院子里晾晒,才彻底根除了臭虫。跳蚤也是见过的,专门长在衣服缝隙里,还有人的头发里,白白的,看不好就像人的皮肤上掉下来的皴皮。想想那时候哪家没有买过耗子夹子,那个跟一块红砖大小的木板上有一个铁夹子,放上一些粘了油的食物,就等耗子上钩,把它们夹住呢,被夹住的耗子怎么也挣脱不了,就死在了上面。我们小时候还看见过胡同里明沟跑着的耗子,它们几乎不怕人,还有经常在路边上看到死耗子。平房的屋顶都有吊顶,听吧,有时耗子会在里边作祟,咚咚的来回乱跑,也挺吓人的。时常做梦梦到耗子大的像兔子一样到处跑被吓醒了的。还有土鳖,那些喜欢呆在煤堆里边的虫子,黑黑的有个外壳,铜钱大小,母的肥而圆,公的瘪瘪的后边有个小小的尖尾巴,土鳖攒多了可以卖钱的,是药材。写于年9月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