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你睡不着的时候做的事情,所以说,所谓文明,也无非就是无数睡的不好的夜晚累积下的浮光掠影。」
CNN用“agreatpretender”来评价她,完全是因为她口无遮拦,敢说敢做,无所畏惧。
美国著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为她拍了一部短篇纪录片,实则如同她个人脱口秀——毒舌,讲实话。
纪录片《弗兰·勒博维茨:假装我们在城市》,每集30分钟,一共7集。
豆瓣上有一万多人看过,评分高达9.0。
作为行走的金句库,弗兰·勒博维茨靠着不留情面的辛辣语句征服世界。
正因为是真话,又刺耳,但有益身心。
01
弗兰·勒博维茨于年出生于新泽西州莫里斯敦,是家具店老板的女儿。
在当地的Carvel冰淇淋店工作时,她参加了圣公会走读学校,直到她因“非特定的超凡行为”而被开除。
弗兰·勒博维茨确信自己在这次放逐后会饿死,于是跳过大学搬到纽约。
在这里她做过出租车司机、摆过地摊卖皮带、公寓清洁工(百叶窗的清洁专业)以及为《变革》杂志出售广告位等工作。
二十岁时,弗兰·勒博维茨的第一部作品电影和书评刊登杂志。
后来有了更加“体面”的工作,是给安迪·沃霍尔创办的《Interview》杂志写稿。
年出版了自己的出版了两本热销随笔《都市生活》和《社会探究》。
这是一部短篇合集,她总能找到让自己讨厌和厌烦的东西,然后用讽刺搞笑的语言表达出来。
随着这本书的走红,弗兰·勒博维茨开始活跃于纽约的文艺社交圈,常常出入54Studio,跟那个年代有趣的灵魂做朋友。
她的一众艺术家好友:卡尔·拉格斐、毕加索的小女儿,以及这部纪录片的导演马丁斯科塞斯。
90年代中期,弗兰·勒博维茨遇到了作为作家的瓶颈,除了帮杂志写一些专栏之外,再也没有出版过书籍。
有记者问她,为什么没有继续写作了?
她回复的很是轻巧:“写作是我的业余爱好,全职工作是白天看电视。”
过去的十年里,弗兰·勒博维茨一直是电视节目《深夜》的常客,与大卫·莱特曼合作。
这是她做得最久也最出色的职业。
弗兰·勒博维茨可以不写书,却不能不说话。
弗兰·勒博维茨就是特别讨厌然而极富魅力的那种人,虽然你很难在生活中真正地喜欢上她。
但如果全世界都是白色巨塔而没弗兰·勒博维茨,那多无趣。
02
弗兰·勒博维茨这次开始吐槽纽约。
作为一个生活在纽约近半个世纪的纽约客,弗兰·勒博维茨两三句话中夹杂着对纽约的诸多吐槽。
她不会告诉别人,现在的纽约有多么好,因为在她心里上个世纪70年代的纽约才是最值得推崇的。
那时候大家都穷但都神采奕奕,纽约也很脏很混乱。现在看似强大的城市,却没了灵魂。
这是我特别中意的一类毒舌:冷酷,实事求是,百分之一百地去煽情化。
当初,揣着美元踏进五彩斑斓的纽约,弗兰·勒博维茨觉得,足够我生活的了。
好在,她的多栖位发展没让她露宿街头,甚至面对高额的房价和物价,她也能咬咬牙撑下去。
这就是标准弗兰毒舌了——骂人不带脏字,而且打击得稳准狠,杀伤率还高,随手一挥砍死一片。
即时住在没有暖气的单间公寓里,她也能告诉你,“起码我不会有被强奸的风险。”
不只是纽约的生存,每一个在纽约生活的人,都能被弗兰的吐槽戳中。
她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忘记走路。
她不懂为什么纽约街道上的行人过马路从不看路,尤其骑单车的男孩可以一手发短信,一手拿着披萨,用手肘骑车。
她感叹竟然没有几万人被撞死。
她呕吼,整个城市只有我会看路!
从前的纽约街上两个人迎面走过时,各自朝旁边让一让。
现在的人不这样了,他们不会让,因为他们在玩手机,又或者在他们的世界除了自己就没别人了。
甚至没有人发现自己脚下踩的铭牌。在纽约公共图书馆附近有几块献给作家的铭牌,上面会引用作家的句子。
她有点暗自神伤,嘴里嘟囔着,若以为真的有人会看,那就太乐观了.....
毒舌得入木三分,让你刺痛之余点头称是,是一项本领。
用她的话说,假装在这个城市吧。这个城市还有其他人。
03
弗兰·勒博维茨的商标是冷笑,她几乎不赞成一切,除了睡觉、抽烟和好家具。
她不满意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养生”——“纽约大街上三分之一的人拥有瑜伽垫,光这一点足以让我远离瑜伽”。
爬山——“爬山是假挑战,你不用去爬山的。”
艺术品——“毕加索的作品出来了,鸦雀无声。拍卖锤一落下,全场掌声雷动。”
甚至还有“手机”、“导航软件”、“城市噪音”等等。
总而言之,她是一个字面意思上的“纽约客”。用她的话说,所谓“纽约客”的核心特征就是“爱唱反调”。
弗兰她说自己讨厌钱,但却享受钱带来的物质。大方承认自己的物欲,并不等于贪财。
她可以任性到看过个房子,依然找不到自己心中最合适的那个,草率买了一套超过自己预算3倍的公寓。
任性的结果就是,她不仅背上了债务,房子在她买完之后,价格一路下跌。
就像仙人掌也会被同类刺伤。要一视同仁地点所有的穴。
不过负债焦虑比不上这套公寓里的一万册图书来的快乐。
如果你看过她这间可以装下1万册图书的房子之后,你也会觉得这个房子值得,至少弗兰和她的1万本书配得上。
04
或许是因为清醒,弗兰·勒博维茨活得鲜明又自洽。
她反对科技,至今不用手机和电脑,也并不关心年轻人在想什么。
一天能读书9小时的资深书虫弗兰·勒博维茨,有超过一万册宝贝藏书。
这种没用还费钱的爱好,自然逃不过的拷问,她非常辛辣地讽刺过:“40岁以下的人肯定没有存货了,书,唱片……都在电脑上。”
整部纪录片最真挚的一段,是弗兰·勒博维茨说起阅读和书。
在弗兰·勒博维茨七、八岁的时候,她母亲给她买了一本《六个小厨师》。
有一次,书不小心掉地上了,她把书捡起来,亲了一下,她妈妈问她:“你在做什么?”。
她说:“如果你的书掉了,你得亲它一下。”
这就是弗兰·勒博维茨对待书的方式,真挚且热爱。
当她和马丁走进图书馆的时候,她说:“书这个东西,你现在送不出去了,以前每年我都会整理我的书,那些我不想看了的,任何人都能拿走,现在没有人会要了,因为书太占地方了。”
但弗兰·勒博维茨不愿意舍弃任何一本书,对于她来说,丢掉一本书就是丢掉一个人。
所以她有一万多本书,对于她来说,书是与人类关系最密切的东西。
事实上,弗兰·勒博维茨也从没在书里看到过自己。
她告诉你,书不该是一面镜子,而应该是一扇门。
第四大道的二手书店相继倒闭,只剩下“史传德书店”靠情怀支撑。
哥伦布圆环曾经24小时营业的书报摊变成了自行车租赁店,是“纽约最具标志性的变化”。
但她又如此爱纽约。“也许你来到纽约不知如何在这里生活,但你总会想到办法在这里生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当政客批判“纽约,去死吧。”她揶揄:“结果,谁死了?”
弗兰深知一个文化人的吐槽,不会产生任何改变。
一箩筐尖锐但不刻薄的吐槽,是因为几十年相处的深爱。
05
纽约公共图书馆售卖的冰箱贴上,印有弗兰·勒博维茨的一句话:“三思而后言,慎读而后思”。
这是年她为《新闻周刊》写的。
马丁·斯科塞斯问弗兰:抱怨有用吗?
她如此回答:“如果我能改变,我就不会如此愤怒了。愤怒的原因是我没有权力,却又有太多的意见。”
恍惚间,发现原来大家都有着相似的烦恼。
尤其当这些烦恼被以精辟幽默的口吻述说时,好像也不再那么令人痛苦。
弗兰·勒博维茨的吐槽,像是剥下了城市生活精致的外衣,让我们看见各种闪光的生活方式背后原本具有的意义。
这些煞有介事的焦虑,这些忧心忡忡的论断,在今天看来,都付笑谈中。
才过了没几年,“梦想”、“逃离”、“退回”这些词都已经显得过于古老。
至于,“生活”?
到底什么是“生活”?
弗兰,在她年的书籍《城市生活》里,曾这么定义“生活”:“生活是你睡不着的时候做的事情,所以说,所谓文明,也无非就是无数睡的不好的夜晚累积下的浮光掠影。”
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最好的时代,也没有什么注定永远的存在,那些旧日时光的美好,不过因为是已经过去。
而被吐槽着的,已经几乎不堪忍受的当下,也总有一天会变成加上了回忆滤镜的过去,只要它成为过去,哪怕是被不择手段、狼狈不堪地过去。
纽约是弗兰·勒博维茨一生都在批判、也是一生深爱的地方。
她看似意见多又容易暴怒,内在其实是一颗深爱世界的心。
总有期待,才总会失望。
你说,她不去纽约,还能去哪儿呢?
犀利了半辈子的弗兰·勒博维茨,仍保留着反叛精神,不轻易妥协。
保持幽默,保持愤怒,保持对生活的警觉,坚持发出自己的声音。
虽然不一定能改变什么,但刺痛之后,总会有新思考吧。